黑格尔说,中国从本质上看是没有真正的历史的,它只是君王覆灭更迭的不断重复罢了,任何进步都未能从中诞生。一言蔽之,在黑格尔看来,中国的历史是一次次王朝更替的轮回,是一次次覆灭新生的重现。对一个拥有五千年辉煌文明的古国而言,一句简单的“轮回更替”概括,未免太失偏颇。
我们都知道,中国的历史是渐变的,而非突变的。看似王朝的兴亡衰败有一定的历史周期性,当我们将视野抬升,从更长远时间和更大范围来看,每个王朝都在认真总结前朝失败的原因的基础上,对帝国的制度进行了极大的创新和修改。例如汉初有鉴于秦之速亡,一改繁政严诛之制,以黄老之学治国;又如隋一统南北,杂糅胡汉,传承改进三省六部的中央政治体制,为隋唐近三百年盛世启端;又如明太祖朱元璋,廓清宇内,恢复中华,也吸纳了诸多元蒙的制度,加强了中央帝权。即使一个王朝内部的朝代更替,也常常可见对前朝制度的革故鼎新,如汉武帝独尊儒术,启华夏慕儒之先风;唐太宗贞观之治,奠唐代盛世之根基;宋哲宗绍圣绍述,扫宋时羸弱之旧弊。
“前车之鉴,后车之师”,时间的长河奔腾不息,中国历史的基本脉络向来都是在总结提炼中向前迈进,尽可能的规避先辈们犯下的错误,为追求民族的独立和国家的兴盛而不懈奋斗。或许有“国破山河在”的无限悲凉,有“遗民泪尽胡尘里”的深深绝望,有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自我陶醉,但每一代人中仍有“社稷怀人雨溢秋”的英雄绝唱,仍有“一寸山河一寸血”的壮怀激烈,仍有“惧怀逸兴壮思飞”的激阔豪迈。
再回到黑格尔的话语,他在《法哲学原理》一书抛出此观点,此书发表于1821年,当时正值清末,那时的世界看待中国的眼光,无一不是带着贬低和质疑的。黑格尔对于中国历史的了解有多少,不曾得知。但可以知道的是,他也未曾跳出桎梏,抛却世人的俗见,只看到了一个暮气沉沉的东方帝国,忽视了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热血沸腾的人们。
中国的史籍浩瀚如烟,其中的只言片语可能就是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,天真烂漫如李太白只在《旧唐书》《新唐书》留下了区区四五百字;建有封狼居胥之伟功的霍去病,《汉书》也只用不到三千字就写完了他少年意气的一生,诸如此类,太多太多……
什么是真正的历史?历史从来不是孤立的轮回,不是胜利者任意涂抹的“纸张”。它是由无数人民书写的一场关于世序传递、革故鼎新的宏伟叙事。它具有生命,它的呼吸常常伴随着一代代中国人奋斗和革新而起伏。
读史,阅读他们的人生,就如同在时光的长河中遨游,偶尔会发现,一切掩埋在岁月中的因果,都会在未来的时间里得到回应,那便叫它--历史的选择。